前言

  本文原作者為Trikoot,原作標題為Situational Awareness in BDSM,講述在實踐BDSM時,身為主導方(Dom)應如何運用狀態意識,確保被動方(sub)的人身安全。

  「狀態意識」是指對於當前環境(時間、空間、突發事件等)的認知能力,包括接收、理解各項環境變數,並以此作出判斷及預測。這是一門可以獨立成科的專業學問,傳統上多用於航空管制、緊急事故應變之類,但箇中道理,放諸BDSM實踐上亦準。

其之一︰認知

  人的感官能力,儘管發達而多元,仍然有所不足。尤其在危急情況,感知會更聚焦於當前所見最具威脅的事物,行動也會趨於快速而直覺。這種歷經無數世紀而進化得來的求生本能,放在荒野叢林確實有用,但在現代複雜多變,要求理性多於反應的社會,或許反倒成為缺點。

  將周遭一切環境因素盡收眼底,談何容易?我們更多是依賴習慣和直覺,以最少的思緒處理最多的日常事務。然而在BDSM世界,如果完全遵循自動思維行事,其實相當危險,特別進行某些玩法,歡愉與致命可能僅咫尺之遙。

  誠然,沒有人擁有全視全知的威能,但我們可以將一些注意事項銘記於心,反覆提醒︰

  1. 我的sub還活著嗎?呼吸是否正常?有無掙扎活動?
  2. 對方的行為舉止改變了,是無心之舉還是出於其他原因?
  3. 我們身處的這片空間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?我是不是聞到燒焦的味道?剛才的警笛聲是怎麼一回事?
  4. 我們玩了多久啦?開始覺得疲累嗎?我的體力還足以應付下去嗎?
  5. 我是不是享受這段時光?有沒有煩心之事使我無法完全投入呢?

  狀態認知並非止步於運用五感,還得加上自身經驗。假使一切訊息綜合之後,你感到哪方面不太對勁,那很可能就是某些環節出現問題。

其之二︰理解

  學而不思則罔。只接收而不消化,於事無補。一旦注意到什麼警號,你必須思考背後的意義,用理智和經驗從中抽絲剝繭,像個偵探那般推敲出表徵之下的真相。譬如:

  1. 我的sub停止掙扎,是因為累得睡著了還是失去呼吸了?
  2. 吊床支架的聲音,是普通的碰撞聲還是即將瓦解的徵兆?
  3. 我是否被工作上的事務困擾而無法專注於調教之中?
  4. 對方發出的嗚嗚叫聲,乃是出於享受抑或正在求救?

其之三︰預判及反應

  作為Dom,自然擁有整個調教場景的主導權。相對的,遇到任何需要隨機應變的狀況,你也肩負著決策責任。這些狀況可能包括︰

  1. 我感到sub不太對勁。我決定先把他的束縛解開,了解情況再商量要否繼續。
  2. 我今天狀態不好,無法集中。即使對方仍然興致勃勃,我還是必須喊停。
  3. 這個吊床似乎快要壞掉了,我必須在最壞情況發生前把sub放下來。
  4. 不曉得窗外飄進來的煙是怎麼一回事,但出於安全考量,我應該中止調教。

多人調教場景

  無論一主多奴、一奴多主、多主多奴……舉凡超出一對一調教的場合,保持良好狀態意識的難度將是成倍上升。在半公開場合譬如調教派對、表演等,亦是如此。困難之處,在於你需要掌握的資訊更加複雜多變,包括在場觀眾及其他Dom的行為舉止。他們或有意或無意地對你的sub造成何種干涉,你都必須全神貫注。

  任何時候,每一個sub都應該有且僅有一位直接負責的Dom。假若沒有Dom,那就是置對方於危險之中:假若多於一個Dom,同樣會因為責任所屬不明確而易生意外。即便是在實際環境,sub可以被各式各樣的人同時玩弄,但主導和管理當下調教環節的,必須僅此一人。

  這個直接負責人,可以始終如一,也可以隨著情況而輪番替換。至於人選,有時可能不言自明,但更多時候不是。故此,多人調教時,最好還是有一個明確委任過程,讓眾人清楚明白哪個Dom,在哪個環節,負責照顧哪個sub。

原作者經歷︰介入第三方調教場境

  有次我出席一個戀物交流派對,參與者大抵二十餘人。在某個酒店房間,我注意到其中一個sub被全身綑綁,嘴裏還塞著口球,正在床上被若干Dom輪流戲玩。時光流逝,只見與會群眾像潮汐那般舊去新來。我不止一次發現,有些時候,房間裏就只剩下自己一人陪伴著那個sub而已。儘管情況令人擔憂,但基於這場調教並不屬於我,我也只能在旁偶爾觀察他的狀況。

  不久後我便聽到他傳來疑似是求救的聲音。負責他的Dom仍然不在場。我選擇摘下他的口球並詢問情況。對方的狀態並不好,要求中止調教。我便解救他出來,然後經過一番追尋,我們終於在另一酒店房間找到那個應當負責的Dom。對於他的sub曾經身陷險境,他很顯然全不知情。

  就我看來,他大條道理地假設「這裏如此多人,我相信我的sub會一直得到照顧」,也就自行風花雪月去了。錯得離譜。讓sub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,已是大錯;將塞著口球,無法言語的sub置之不顧,更是幾乎等於將對方推向死亡邊緣。

  (譯註︰在心理學中,這種現象稱為「旁觀者效應」。在場人數越多,出現緊急狀況時有人施以援手的機率便越低。

  即便是攸關生死的大事——譬如說,某人意外被車撞傷,引來多人圍觀。如果傷者說「誰來幫我叫救護車!」很可能只會換來所有人的默然對待。如果所有人都有責任,那份責任——連帶不履行責任的罪咎——將會被攤薄,反倒不會有人訴諸行動。

  但如果傷者說「請那個穿白襯衫戴黑框眼鏡的男士替我叫救護車!」因為指定了明確的負責人(以及有群眾壓力),對方通常會有更大意願幫忙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