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以來人類文化就對狗有著矛盾的感情。我們既以「狗」創作辱罵的詞彙,又將狗認作忠實的朋友。

  這份矛盾「湊巧」也降落在BDSM的世界裏。人型犬和狗奴,似乎正是人之於狗的觀念延伸,褒與貶,善與惡,矛與盾的具現,看似同源但又不盡相同。敝人在此整理一些主觀意見,僅作參考。

問:狗奴和人型犬有什麼區別?

  狗奴和人型犬在BDSM關係中同屬被動一方,亦同樣傾向將自己的外觀裝扮成動物狗。只是狗奴是為了顯示自己配不上做人,降格為狗;人型犬是為了從人類的枷鎖中解放,以寵物犬的身分來成全更好的自己。

  兩者作為被動一方的心態亦截然不同。

  狗奴較渴望被支配。他們甘願脫下羅衣霓裳,挖穿作為人類的尊嚴,把各種自由棄如敝屣,務求騰出一切空間去領受主人的威嚴。

  主奴的權力天秤越是陡斜,隨之而來的快感衝擊就越是強烈。因此,他們會按照個人愛好選擇各種可以貶損自身的途徑。譬如最直接的言語羞辱,被喝罵得豬狗不如;又譬如全身穿上緊身橡膠衣,從外表上抹去任何人類特徵;或是追求鞭打、穿刺、熱蠟等劇烈疼痛,在嚴刑峻罰中磨滅人的意志;溫和如全天候被鎖上貞操帶,剝奪勃起射精,以至站立小便的權利;激進如被固定成一張桌子,一張座椅,從人類降格成物件;更有甚者,自願成為小便斗和馬桶,在極端的官能刺激中抓住高潮的尾巴。以上種種特殊興趣,產生了狗奴、膠衣奴、刑奴、貞操奴、傢俱奴、廁奴等五花八門的細緻分支。

  人型犬想要被關愛。就跟動物犬(biodog)一樣,喜好玩樂,愛人如己,擅長賣萌並且不受世俗常識所束縛。他們不追求絕對的支配,多是更加看重與人類,與其他狗狗之間的忠誠友誼。

  人型犬會模仿動物犬的行為,包括但不限於用狺吠代替言語,以四腳爬行的姿態行動,從狗盆舔食和飲水,蜷縮在狗籠睡覺等等。不少狗狗會借助道具讓自己「進入狀態」,譬如狗狗造型的頭套,寵物項圈,狗尾肛塞之類。

  但嚴格來說,上述一切行為和道具並非成為人型犬的必要條件。重要的是心態,或者我們常說的「犬魂」:捨棄人類的繁文縟節,代入作為動物犬的第二個自己,以誠摯的感情去重新認識這個世界。

問:我要如何準確判斷某人是狗奴還是人型犬?

  禮貌地詢問對方。

  首先狗奴和人型犬是身份認同而不是資格認證,沒有統一標準,也不存在審核機構——至少敝人接觸BDSM的這些年,還沒有看過哪個主人展示過諸如「國際主奴協會第八級黑帶主人」的證書,也沒認識到哪隻狗狗因為要準備「註冊人型犬執照考試」而向我請求補習。如果真的有,尚請不吝告知。

  更何況兩個身分也不互斥。生而為人,志趣多元,心思豁達,絕對既容得下狗奴,又擔當得起人型犬的第二、第三人生。

  因此,既然無法客觀判斷,最好還是直接請教對方身分的認同。

問:狗奴和人型犬會不會跟主人做愛?

  視乎個別協定。

  加入性行為的BDSM誠然很美好,但單純的主奴/主犬關係亦同樣燦爛美麗。要與不要性愛,全憑閣下的價值觀。

  有人認為是性愛的調味料,讓尋常的勃起抽插射精增加花樣。沒有添加物的菜依然好吃,但只有調味料而沒有主菜就叫人食不下嚥。

  有人認為性愛和BDSM都是獨立的餸菜,可以並且只能分開食用。好比是珍奶和拉麵,各自都是經典美食,但摻和一起就會成為暗黑料理。

  有人認為主奴情即愛情。主奴相處講求高度互信,親密無間,要做到這個程度,除了伴侶關係外別無二擇。平常是一對相敬如賓的戀人,情到濃時就變換主奴身份,或以束縛,或以支配,或以疼痛的性愛去體現浪漫與激情。

  有人看主奴更像是友情,奉行跪下為奴,起身為友的原則,彼此吸引但不強求浪漫關係。某些個案甚至會特地排除任何性行為——儘管過程牽涉很多性接觸。「可以當你的貓狗但不能當你的零號,可以當你的小便斗但不能當你的飛機杯」,諸如此般微妙的約定,在BDSM的世界其實屢見不鮮。

  一字「主奴」,各自表述。正因為大家對於BDSM的預期可以差天共地,對於要否在調教玩樂時做愛,接受何等程度和方式的性行為等事,最好還是在事前討論出一個共識吧。